夏日黄昏,夕阳透过层云,斜照在福贡县匹河怒族乡指挥田易地扶贫安置点。身着怒族服装的和永正在提着喷水壶给楼下花园里的花浇水。
自从搬迁到指挥田安置点以后,和永就成了这里的义务“园丁”,无论多忙,他都不会忘记照料这些花花草草。“我们家就住在一楼,窗外花开,最先闻到香味的就是我们家。理所当然就应该由我担起养护职责。”这位怒族汉子,向记者开玩笑说。
今年48岁的和永说,他清晰地记得,从年到年,他们家的房子经历了几次变迁:茅草房、木板房、石棉瓦房……一直到年搬进指挥田安置点的新楼房。
△和永在家门前浇花
01
童年记忆中的“茅草房”
怒江州地处中缅交界地区,从地图上看,巍峨的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绵延数百里,奔流的怒江从中间划过,呈“两山夹一江”地势。和永就出生在这个大峡谷里,他的老家托克扒村位于峡谷深处的半山腰。
△如今,茅草屋更多承担的是展览、纪念的作用
“从我记事起,脑子里留下的全是修建房子的画面。”和永说,小时候他们家一直居住在茅草屋里,在风雨的侵蚀下,遮风的木板以及屋顶的茅草,几年就会腐烂。为此,每过五六年就得重新翻建。“屋顶的茅草腐烂还可以用油布等遮挡一阵,但是支撑房屋的木料腐烂了,房屋容易倒塌。”和永说,因此,之前祖祖辈辈不知道修建了多少次茅草房。
△坐落在怒江大峡谷两侧的村落
年,和永8岁,家里的茅草屋又一次面临修建。全村人帮忙砍树、割草……经过两三天努力,几间茅草屋就建成了。
然而,这还不算结束,按照村里的习俗,建房的人家还得拿出家里最好的食材,请村里人吃饭。“小时候天天吃包谷饭,只有到这个时候才能吃到包谷掺米的饭,所以小时候就天天盼着村里有人家修建茅草房。”和永说。
“建房穷三年”。由于隔三五就要重修一次房子,导致家里一直贫困不堪。和永有四个姐姐,一个哥哥,他在家排行老六。由于家里比较穷,他没进过一天学校。当其他同龄儿童都背着书包,高高兴兴上学堂、学文化的时候,生在怒江大峡谷的他每天都要赶着牛羊往山上跑。
△建在半山腰的“千脚楼”(供图/杨丽华摄)
02
度过木板房、石棉瓦房岁月
到了上世纪90年代,村子里不少人家已经将茅草房换成了木板房,与茅草房相比较木板房相对结实。和永一家人也在计划着拆除茅草房,修建木板房。
△木板房(供图/杨丽华摄)
年,为了挣钱建房子,和永第一次外出务工。“就是帮助一名木材生意老板砍伐树木。虽然很苦,但是老板承诺的工价还不错。”和永说,然而在辛辛苦苦帮老板砍伐、运送木料八个月之后,老板偷偷跑了,和永一分工钱都没有拿到。“就这样,挣钱盖房子的愿望落空了。”和永说,随之而来的是失落、抱怨、无奈……各种情绪交织着涌上心头。
“然而房子还是要建。”和永说,年家里东拼西凑终于将钱凑齐。
“建木板房,首先要购买大树,再把大树改成木板。”和永说当时村里没有公路,建房用的又都是大树,只能请村里人帮工用肩膀把木料从10公里以外的地方,一截一截运到村里。“50个工人,每天往返两次,用了三天才将木材全部运完。”和永说。
然而,在风吹日晒中,木板房的缺点也渐渐凸显了出来。时间一长,木板就慢慢腐烂。和永说,每当刮风下雨,屋顶开始漏雨,风夹杂着雨水从四面八方吹进房屋,又冷又潮湿。
△石棉瓦房
年,和永一家拿出多年省吃俭用的积蓄多元,从匹河乡集市上购买了空心砖、石棉瓦、水泥等材料,请村里有技术的人来帮忙,将原来的木板房拆除,修建了空心砖、石棉瓦房。“墙体用空心砖堆砌,上面盖上石棉瓦,这就是当时村里最好的房子。”和永说,“但是这种房子隔热效果较差,夏天非常热,冬天又非常冷。”
更可怕的是,这些年由于水土流失加剧了山体滑坡和泥石流等地质灾害隐患,严重威胁着村民生命财产安全。和永说,每当风雨来临,他们一家人总是担惊受怕,甚至连家里也不敢待,“尤其是晚上,最担心一家人熟睡后,发生泥石流、山体滑坡等自然灾害”。
03
搬迁进美丽的楼房
为彻底让像和永一样居住在“一方水土养不活一方人”区域的群众彻底脱贫,办法只有一个:搬!
△建设一新的指挥田搬迁点
可是故土难离,和永虽然向往山外的生活,但也曾一度对举家搬迁心存疑虑,毕竟“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搬出去靠什么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后来,一批又一批来自州、县、乡、村的干部来到家里,做他们的思想工作,从交通、就医、上学、就业等方面,一笔一笔给他算搬迁账。最终,和永一家打消了顾虑。年12月,与多户搬迁户一起搬迁下山,和永一家5口人住进了平方米的单元楼房。
百年期盼,一朝圆梦。走进和永的新家,电视、沙发、茶几……崭新的家具一应俱全,6岁的小女儿和银香正趴在茶几上写着作业。和永说,自从搬了下来,小女儿就非常喜欢新家,他曾几次打趣小女儿,想不想再搬回到山上,小女儿说什么也不愿意。
△干部到和永(中)家走访
离开低矮、潮湿、破旧的房子,搬进崭新的安居房,村村寨寨仿佛在一夜之间换了人间……和永说,刚开始他对这样的生活有一种“产生幻觉”之感,但是现在却很享受这种新生活。
“现在,太阳能、卫生间、洗澡间都有了;过去肩挑背驮,进出都是泥巴路,现在摩托车电动车可以开到家门口;过去天天到一公里外用木桶背水吃,现在家里都安装了自来水……”和永说。
△搬进新家后,生活条件大为改善
离开指挥田的时候,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明亮的太阳能路灯下,活动广场、医院、幼儿园等配套公共设施一应俱全。“以前没有条件,大女儿和儿子早早就辍学了。”和永说,“相比之下,小女儿比她的姐姐和哥哥幸运,赶上了国家好政策,出门就能上学。”
△配套设施齐全的幼儿园
大规模的易地扶贫搬迁,改变的是怒江峡谷山民千百年来的农业生产方式,也给生态保护带来了良机。
搬迁到指挥田安置点后,和永还被聘为生态护林员,每月有元的固定工资。另外,随着行情走好,和永又重新种植起草果,而且还将种植规模扩大到11亩。“前些年不值钱的草果,这两年却成了香饽饽,去年我们家仅草果收入就有1.7万元。”和永说。
“原来的房子已经开始复垦复绿,山上的地已经退耕还林了。”和永说,过去的包谷地种上了草果。每天清晨,他把孩子送进学校后,就换上了护林员的衣服,踏上崎岖山路,巡山护林和打理自家草果地两不误。从“靠山吃山”到“守山护山”,和永每个月都要和村里的其他护林员一道轮流巡山护林。
△在搬迁点附近还为每家新建了一块菜地
妻子刘秀英在安置点扶贫车间上班,专门缝制棒球,每个棒球有2.5元的收入,作为熟练工的妻子每天可以缝制30多个,一天下来也有近元的收入。“出门就可以上班,看家赚钱两不误,这样的日子几年前连想都不敢想,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刘秀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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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何剑贾茗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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