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史小生
一、七里通遇敌伏击,胡义宾在激战中牺牲
年5月3日,日军第56师团主力攻占畹町,是夜复占八莫,8日再占密支那,中国远征军撤回国境的另一条主要通道被完全切断。
第5军第96师和炮兵、工兵各一部,只能从这些被日军占领的据点的西面绕道而走,经孟拱、孟关、七里通(麦通或埋通)、葡萄返回滇西。
胡义宾时任第5军第96师少将副师长,师长余韶率师直和第团、第团走在前头,胡义宾率第团跟后掩护前进。
第96师到达孟关时,已是粮食耗尽,孟关是个盆地,四面高山峻岭峰峦隐现于云雾之中,人烟稀少,要指望当地山民供应几千人的口粮是绝对不可能的。师长余韶命令部队寻找野菜充饥。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正当士兵们在寻找野菜时,发现了三个英国士兵各自背着一个大麻袋“叮当”乱响由远而近走来,从熟悉的响声判断麻袋里可能是罐头食品。士兵们看到这二个英国士兵,想起在缅甸战场老是上他们的当,中国军队帮英军打仗,英军却不信守协同作战诺言,擅自撤退保存实力;经常改变作战计划;后勤供应不及时和短斤缺两等。
不由气打一处来,把英国士兵抓过来,把麻袋拿下。幸亏凌则民牺牲后,代理第闭团长的营长陈启銮头脑较为清醒,及时阻止了部下有违盟军团结的行为,经找来翻译询问,才得知附近有一座大仓库,储存着大量食品,这才解决了第96师的粮食问题。
第96师开始进入缅北的野人山。野人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古木参天,不见天日,一进入这个阴霾潮湿的环境,动、植物腐烂的气味使人恶心而欲窒息,加之头顶上数不清的青皮猴子发出的儿童啼哭的叫声,更使人发瘆。满地是厚厚的落叶,如同行走在席梦思床垫上,有劲儿使不上,行不多时,人们便一个个又恼又急,哼哧哼哧骂起来娘,脚下随时都有被树叶覆盖着的深坑,甚至是深渊。
第96师走的是野人山东侧边缘,师长余韶率领的先驱部队首先走出野人山,到达北麓的七里通。因胡义宾率领的第团尚未到达,师部留下第团等候接应,主力继续前进。
陈启鉴率领的第团等候了5天,还不见到第团的人影。此时,密支那方面的日军已向七里通移动。第团在彬文那以北的也真村战斗中损失很大,战斗力较弱,经师长同意,便离开七里通,不再等候第团,自己向前追赶师主力。
7月初,胡义宾率部到达七里通。此时,七里通已被日军占领,拦住去路。第团已是筋疲力尽,胡义宾认为再退还野人山,退是危险,打也是危险,不如拼死一搏,也许可以闯出一条生路来。于是,他挑选体力尚好的官兵组成尖刀连,由他亲率向日军发起强攻。在组织反复冲锋时,不幸颈部中弹,负重伤,身体失重跌入深谷牺牲,忠骸无法收敛而葬身异邦。
胡义宾,字履冰,江西兴国龙岗头圩人,年生。农民家庭,少年时期在家乡读书,勤奋好学,进步很快,中学就读兴国县立中学,颇关心时事,因受民主革命思想的影响,便树立救国救民之心。
年年底,胡义宾赴广州投考黄埔军校,入第3期,他身材魁梧,臂力过人,在军校受训期间,学习努力,训练刻苦,很受校方的赏识。毕业后,在国民革命军中任职,历任排长、连长、营长等职,后任国民革命军第5师政治部主任,团长,第23师旅长,参加过国民党新军阀混战和对中共中央苏区的第三、第四次“围剿”。
抗战爆发后,胡义宾随部参加抗战,在鄂北、豫南几次与日军的激烈战斗中,他身先士卒,作战勇敢,曾两度负伤。年春,胡义宾升任第5军第96师少将副师长。
后人有诗赞胡义宾:鄂北豫南同日战,负伤死不离前线。为歼贼寇助盟军,奉率全军臻缅甸。劲旅同仇显虎威,平蛮敌慨教倭颤。深山转撤觏顽戎,壮烈他邦思赤县。
二、为保卫军需物资,李竹林舍生取义
中国远征军败退缅甸后,缅甸基本被日军占领了。这对英、美、威胁很大,如果日军从缅甸攻占印度,则可直趋中东,控制印度洋,与德、意在战略行动上直接配合。这不仅中断了盟军战略物资的运输线,而且必须增大盟军在北非和欧洲战场上的压力。英国首相丘吉尔对此极为不安,他认为如果日军攻入印度,并控制了印度洋,则“将造成我们在整个中东的崩溃”。
缅甸的失陷,对中国打击和美国的影响也很大,它使滇缅公路中断,经过5年抗战消耗的中国失去西南陆上国际通道后,仅靠运量有限的“驼峰”航空运输线输进军事物资是远远不够的,它进一步加重了中国战场作战的困难,从而干扰了美国利用中国抗战牵制日军和在中国建立进攻日本本土作战基地的战略。
因此,英、中、美三国虽然因战略立足点不同,对收复缅甸作战的重视程度也有所不同,但从各自的利益岀发,自缅甸沦陷他们开始考虑反攻缅甸的问题。
年2月9日,中、英、美三方在加尔各答召开了髙级军事会议,经协商,三方一致同意实施由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史迪威提出的作战计划为蓝本的“安纳吉姆”计划,其计划主要内容如下:
第一、年11月至年5月间为作战期。
第二、陆军以占领曼德勒为目标,英军3个师由加里瓦出击,中国驻印军由菜多向胡冈河谷出击,滇西远征军向腊戍进攻。
第三、英海军封锁仰光。
第四、英军攻取阿恰布(实兑)、兰里岛。
第五、年12月陆军出战,年1月占领仰光。
“安纳吉姆”计划因英军的私心杂念一波三折,一再提出,一再被搁置,终遭扼杀。
尽管如此,中国军队为了民族利益和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大局,另起炉灶,聚集兵力,在滇缅边境出击日军。
中国远征军入缅援英作战失败之后,除新编第22师和新编第38师等撤至印度外,主力均转移至滇西。为了加强边防,国民政府军委会从国内其他地方陆续抽调许多兵力来滇。
至年年初,计有第11集团军8个师和第20集团军4个师先后调至怒江东岸及澜沧江下游车里地区。加尔各答会议后,军委会决定重建远征军,任命陈诚为司令长官,黄琪翔为副司令长官,长官部设在云南楚雄(年11月,因陈诚生病,由卫立煌代理司令长官)。
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滇缅边境一时聚集近十五万人马,后勤保障工作极为重要,军委会以李竹林的忠勇廉洁任命他为滇缅边境少将司令兼远征军司令长官部兵站少将参谋长。
李竹林,字华侬,湖北长阳人,土家族,年生。中央军校第7期和中央训练团政治研究班毕业。中央军校毕业后,李竹林因学习成绩优秀,军事理论素质髙而留校,历任中央军校第9、第10期教官,中央军校武汉分校教育处步兵科军学研究委员兼主任教官。先后奔赴抗日前线,参加淞沪保卫战和武汉保卫战。
这时的滇缅边界,中日势力犬牙交错。日军于年5月初占领滇西畹町、龙陵等地后,不断沿怒江西岸“蚕食”中方地盘,其基本态势是中日军队在怒江东西岸对峙,但在怒江西岸的滇缅边境依旧有中国军队的存在。
年夏,日军派兵袭击我方在滇缅边境的兵站。李竹林率兵站的警卫部队奋起抵抗。虽然最后击退了敌人的进攻,保护了兵站的军事物资的安全,但李竹林在激战中中弹牺牲。
三、、远征军反攻滇西,李颐腾冲城中冷枪身亡
年4月中旬初,正当中国驻印军突破坚布山隘向孟拱及密支那进攻中,日军第15军也已完成了包围因帕尔的态势,并占领了科希马。国民政府军委会根据美国总统罗斯福第号备忘录的要求,为策应驻印军的缅北作战,尽快打通中印路及应英军之请,配合因帕尔作战牵制日军,决定先以远征军部(第20集团军)攻击腾冲,尔后依情况再以远征军主力投入,协力围歼缅北日军。
远征军的两个集团对进攻计划进行分工:以第20集团在北翼为攻击军,以第11集团军在南翼为防守军。攻击军开始进攻时,防守军以3个加强团、1个加强营同时渡怒江攻击,以策应攻击军的作战。攻击军强渡怒江成功,攻击高黎贡山各据点时,担任防守军的第11集团军乘势西渡,协同第20集团军攻击腾冲、龙陵等地日军。
防守滇西的日军第56师团自年5月进至怒江西岸后,经营该地区的防御设施达2年之久,在高黎贡山和腾冲、龙陵等地的据点内都筑有抗力强、隐蔽好、射界宽的坑道或火力点。
年5月11日晚,攻击军第一线兵团第20集团军的第54军所属第师及第36师各派出1个加强团由栗柴坝、双虹桥间,在炮兵、工兵支援下开始强渡怒江,以腾冲为目标,向高黎贡山攻击前进。
与此同时,防守军第一线的新39、第88、第76师亦各派1个加强团,新33师派出1个加强营,由惠人桥、打黑渡及三江口附近分别渡怒江,向红木树、平戛及滚弄攻击,策应攻击军作战。
滇西远征军攻击之初进展顺利,至5月下旬,强渡怒江及进攻高黎贡山的战斗基本上完成了任务。
5月25日,远征军对军事进攻部署稍作调整:第20集团军(辖第54军、第53军、预2师)为右集闭,仍按原计划攻击腾冲;第11集团军(辖第6军、第71军、第2军)为左集团,攻击龙陵、芒市,并限于5月底以前完成攻击准备。预2师原隶属第6军,由于战斗任务需要,改隶属第20集团军,李颐时任预2师5团上校团长。
腾冲为滇西重镇,古称“腾越”,大盈江流经城西,龙川江则从其东面流过,城区为狭长而曲折的盆地,四周均为高山。腾冲城高5米,墙宽2米,呈正方形,各边长2公里,下砌巨石,上筑青砖,坚固难摧,易守难攻。日军在此经营两年,堡垒林立,坑道相通,形成一座坚固的要塞。日军第56师团第联队自高黎贡山败退入城后,即决心死守。
桥头、马面关是腾冲的外围,这两个据点被第54军第师于5月16日攻占后,日军第56师团即将其第联队第2大队主力和芒市守备队3个中队编成的原田联合大队及第联队第3个大队主力,用汽车运至瓦甸,由第联队联队长指挥,实施反击,于5月27日再次攻入桥头、马面关。
第54军急调第36师主力北上进攻桥头,预2师进攻马面关,第师进攻桥头附近的北斋公房。李颐率预2师第5团担任了攻击马面关的先锋团。日军顽凶刁钻,李颐团英勇坚强。双方你来我往,你退我进,激战近20天。6月16日,预2师终于攻占马面关。几乎同时,桥头、北斋公房也被攻占。日军分向明光、固东、瓦甸后撤。
6月20日,预2师先后攻占明光、固东,第36师攻占瓦甸,日军第联队全部退入腾冲。
7月2日拂晓,第20集团军对腾冲外围据点发动全面进攻。李颐率部穿过宝凤山,强渡大盈江,向芭蕉关进攻。日军凭借坚固的防守体系顽强抵抗,直到12日,攻击部队才接近城垣。预2师穿过宝凤山后拿下克毗卢寺,随后投入攻打来凤山的战斗。经过数日的激战,终于攻克了来凤山。
7月27日,第20集团军下令攻城,其部署如下:
第54军附重迫击炮营向南门、西门、北门至东门之线攻击,预2师固守来凤山、来凤寺;第53军以第师附重迫击炮及军山炮兵营向东门亘南门之线进攻;第师担任对龙陵方面的警戒,以一部置于倪家铺,策应第师作战。
据守腾冲的日军第联队于6月27日派出第3大队增援龙陵后,城内守军尚有名,连同非战斗人员等不足人。
8月2日,第20集团军发动全线攻城,激战至8月6日,炸开城墙,冲进城里。日军的侧防火力非常猛烈,攻城部队伤亡剧增。第20集团军总司令霍揆彰(黄埔1期生)遂命令入城各部就地构筑工事,挖掘交通壕,巩固既得阵地,以便逐步向前推进。
日军守城兵力虽少,但防御工事极为隐蔽而且坚固,火网严密,所有街道都被侧防火力点所封锁,进攻部队多在越过街道或空地时突遭射击,伤亡很大。
第20集团军针对日军的这种战法,采取逐屋、逐街进攻,先摧毁日军埋伏的侧防火力点,在炮火掩护下步步推进,攻占一处巩固一处,逐步“蚕食”。
激战至8月13日,日军联队长藏重康美及联队所有佐级军官全被击毙,但其武士道精神深入人心,作战顽强,战斗技术也高,长官阵亡后,便由太田正人大尉指挥联队残部人继续抵抗。
8月15日,19日、31日,攻城部队又发动3次攻击,经反复争夺,白刃搏斗,付出了惨重代价,才于9月14日完全收复腾冲。
本次战斗中,第20集团军伤亡官兵1万余人。李颐的牺牲最为可惜,在9月14日打扫战场时,被工事内残存的日军士兵用冷枪打死。
李颐,湖南醴陵人,年生,黄埔军校第6期步科毕业。后在美国驻印度军官战术学校中级军官班毕业。历任国民革命军排、连、营长,抗战爆发后,任新编第6军预备第2师第5团营长、副团长、上校团长,参加远征军入缅援英战斗。
年11月,国民政府追赠他为陆军少将,后人诗赞他:
曹涧腾冲游击战,群峰沟壑度时艰。奉趋缅北密支那,驰骋腾龙灭敌顽。争夺桥头谋策略,强攻马面诸关山。展开巷战君骁勇,飞弹中身无变颜。
作者简介:太史小生,历史领域爱好者,特别是热衷于党史、军史的阅读与写作。一直希望更清晰地去回望历史,更理性地看待历史,更流畅地书写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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