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江,是彩云之南一个令人向往的地方。白云撞在江边的高黎贡山上,化为雾带,缓缓向山顶流动,永不停歇的江水与傈僳族人一道唱着山歌。
在这里,时光走得很慢,岁月的痕迹在峡谷里留不下一丝一毫的影子,在这里,时光又走得很快,边防线上的巡逻队总是迎来一张张年轻的面容。光阴荏苒间,昨日的足迹成为了前行者身后的丰碑,连队一茬又一茬的官兵用自己的汗水谱成了青春的歌。
老平房、土坯墙,一砖一瓦都是奋斗的影子
在怒江,有一条标语随处可见“怒江缺条件,但不缺精神”。年,营区后的一排老营房即将被拆除,四级军士长苗咏春的手轻轻摩挲着墙壁上的一块砖,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年9月1日。这是第一代连队官兵进入福贡县的日子,也是连队在怒江边防扎下的第一缕根须。
怒江第一湾
初到驻地,一穷二白,面对当时只有一排土坯房的营区,官兵们撸起袖子搞建设,去江边扛石块,去后山挖草皮。到了雨季,屋外下大雨,屋里便下小雨,大家把锅碗瓢盆全都拿了出来接雨,还开玩笑说:“明天炊事班做饭都不愁水了。”
年8月1日,新营房建设完成,条件好了,但部队勤俭节约、艰苦奋斗的精神却一点也没丢。在新楼房旁,堆积着许多碎砖、水泥块,官兵们枪和锤子齐上手,一手抓训练,一手搞建设,将建筑垃圾变废为宝,修建起了蔬菜大棚,鸡鸭圈等后勤生产设施。
两年,从山坡上的一排小平房到整洁明亮的宿舍,设施齐全的训练场,一砖一瓦铸成了连队雏形和建设的接力棒,在一代代后来人的手中传递着。
战滑坡、抗落石,每个战士的肩膀都承载着生命
高山峡谷的地形造就了怒江雄伟壮阔的美,但在群山之间,危险也无处不在。在进藏的怒江“美丽公路”上,每五公里就会有一个护路员,挖掘机等大型施工机械也是随时待命,这一切都是为了防备随时可能发生的滑坡和泥石流。
滑坡救灾现场
年6月30日,怒江州腊吐底村发生了特大山体滑坡,连队迅速组成一支应急小分队执行救灾任务,这是袁小强来怒江的第五年,却已是他第三次参与救灾。
整个救灾持续了5天,官兵们吃饭睡觉都在车里进行,大家都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但轮换时,没有一个人愿意下火线,再累也要在现场战斗到最后一秒,他们说,这是军人的责任。
汪松超是连队军龄最长的驾驶员,到现在已经走了3万多公里的巡逻路。进怒江,不仅急弯险滩众多,湍急的江水也让落入其中的司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但对汪松超来说,在这条路上,不仅有天险,更有人的温情。
年的3月,怒江正值雨季,连续不断的大雨让路面变得极度湿滑。一辆私家车不了解路况,侧翻在了路边的坡下,被正在巡逻的汪松超等人遇到,他和战友们在倾斜六十度的山坡上踩着淤泥将伤者扛到安全地带。
雪中的巡逻车
这些年来,连队官兵们不仅是执勤分队,也是救援队。给迷路的游客指路,拖出深陷淤泥的车辆,现在执勤时,巡逻车从许多车辆边驶过,不停地有司机鸣笛挥手示意,许多游客会对着巡逻车喊一声:“辛苦了。”
怒江的每条道路都有巡逻车的印记,每次灾害现场都会有子弟兵的身影,他们在泥泞中扛起责任使命。
攀高峰、爬雪山,每一道伤疤都是巡逻的印记
在傈僳族的文化中,高黎贡山的山巅是人神共居的地方,没有虔诚的心和巨大的毅力是到不了山顶的。边防军人顶风冒雪爬上山巅,只为与界碑相遇。
巡逻中爬上雪山
在怒江的原始森林中巡逻,脚踩在哪里,哪里就是巡逻路,溪水流过哪里,哪里就是宿营点。有许多新兵巡完逻回来,才知道蚂蝗吸血是什么感觉,独木桥过河是怎样的体验。
蚂蝗叮咬
下士李进贤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巡逻时,蹚过一条小溪后,他的小腿上挂着好几只蚂蝗,慌张的他刚准备去拔,就被班长杨潇制止了。班长小心地用风油精滴在蚂蝗身上让它自行脱落,他告诉李进贤,若是强行拔下,蚂蝗的口器会留在皮肤下,很可能会引起感染。
四级军士长苗咏春有个爱好,喜欢把雪团蘸着酱油吃。多年前的一次巡逻中,为了在天黑前赶到宿营点,执勤官兵们抄近道加速前进,在走过一条药农采药的小路时,路基突然塌陷了,苗咏春也滑倒了,幸好被战友们及时拉住才没有掉入坡下,但背上的粮食和物资却弄丢了。那一晚,巡逻队的众人在山洞里就着雪团淋酱油,吃了顿不一样的晚餐,苗咏春也自此爱上了这个味道。
巡逻途中吃干粮
每次为界碑描红时,书写的不只有有“中国”二字,也有着青春的故事。
高黎贡山中,有着许多用藤曼搭成的“藤桥”。在一次巡逻中,上等兵易虎在过桥时踩上了一块长了青苔的木板,一只脚滑了出去,差点掉入河水中。惊魂未定之下,他停在了桥中间,怎么也不敢再前进。对岸的班长邓吉知道在藤桥间停留有多危险,他将背包绳连接起来,一头拴在了一块小石头上丢给了易虎,并不停地鼓励他:“别害怕,大胆往前走,大家会拉住你的。”
通过“藤桥”
一根背包绳,给了易虎继续前进勇气,等到了对岸,易虎的腿还有些发软,邓吉拍了拍他的肩膀,“在怒江巡逻,胆大、心细一样也不能少,老边防都是这样经历过来的。”
巡逻,我们走过边疆最高的山岗,历经坎坷,满身伤疤,但这是属于边防军人特有的勋章。
国在前,家在后,军人总欠家人一个团圆
来到怒江,故乡就成了一个遥远的地方,遥远有多远?一封信从广西出发到广州,两日可达,但到达与广州处于同一纬度的怒江,需要十二天。怒江的偏远,让离别成为了每个军人家庭的常态。
休息时在溪边补充水源
年的一个晚上,凌晨三点,四级军士长董红元接到了一个电话,女儿深夜发高烧,医院,醒来后哭着喊着要找爸爸,妻子便打了电话过来。电话的另一段,女儿的声音有些虚弱,带着哭腔说:“爸爸,我好难受,你抱抱我好吗?”那一晚,董红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只能起身来到天台,向着老家的方向望了许久。
年,下士李少群和往常一样随队巡逻,返程途中收到了奶奶病危的消息。他一路紧赶,两天后回到连队,最后还是接到了噩耗,母亲说,奶奶临走之前嘱咐:“让少群在部队好好干,他是咱们全家的骄傲……”
身前是界碑,身后是祖国,站在边防线上,哪怕山高路远,心中有牵挂,家人就在我们身边。
一条江,两座山,一支连队,几个班,寒来暑往,怒江的岁月如一首老歌,以青春为词,以江水为曲,官兵们唱着戍边卫国的决心,回荡在漫天的星河。
来源:解放军报客户端
作者:邹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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