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斋公房步道的密林里走出时,天光已经渐弱,真正到了村里时我们四人早已饿得不行,趁着观鸟的大部队还没“打靶归来”,就赶紧跑到后厨去点菜。一个炒菜15块钱,现杀了条鱼30块钱倒真的不贵,快吃完时店老板才完成了一天的接送任务回来,热情地请我们喝了两杯私藏好酒。借着一点点酒劲,回到屋里不消一会儿大家便睡得昏天暗地。
醒来已是天亮,客栈二楼尽头的房间窗户正好能看到灿烂的日出。今天我们的计划是去泡一泡百花岭著名的“阴阳泉”来缓解前一天翻山越岭的肌肉酸痛,顺便也想感受一下百花岭的观鸟文化,虽说只带了一个8倍望远镜。去吃早饭时发现客栈内已经空空如也,去看鸟的人天不亮就已经出发去往各个鸟点了。我们今天倒是真不着急,反而怕去得太早泡温泉有点冷。吃过早饭开始往山上走,去往野温泉大概有2.5公里的路程,其中车能走1公里到停车场,之后就必须下来步行到温泉边。
刚出了村子我们就被一条岔路吸引了注意力,一棵大榕树上叽叽喳喳的全是鸟叫声,几个人轮流借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确实都是平时没有见过的美丽小鸟,但也都叫不出名字,只恨没有在客栈好好学习高黎贡的鸟类图鉴。榕树下边还有一些人为种下的灌木,仔细一看都结着红色紫色的果实,旁边小伙伴一下认了出来“这不是咖啡树吗?”这才想到,我们确实已经来到了传说中云南小粒咖啡的产地潞江坝了,在之后的怒江边徒步时也能看到一片片的咖啡树。
继续前行,路过一个管理站登记了进山信息,值班的人听说我们是去泡温泉,直说我们运气好,因为今天还没什么人去,不像昨天跟下饺子似的。听到这个好消息感觉爬坡也没那么累了。走走停停,来到了停车场,再往下就有点类似南斋公房线的古步道了,头上的树荫也开始多了起来。旁边时不时地会出现一个指示牌,“6号塘向内米”等等,想这便是百花岭的“塘主”文化了吧。
当地人在靠近保护区的自留山地中辟出一小块地方,搭起个小棚,上面用伪装网盖起来,只留几个“炮孔”,正对面则一般会蓄上一潭水,摆上一些食物,引诱高黎贡山中五彩斑斓的鸟类。清晨,扛着长长的镜头和三脚架的鸟友们被各塘主送到各自阵地,就开始了一天的“打鸟”(拍摄鸟类)活动。我们也蹑手蹑脚地去感受了一下,旁边北京来的大哥热情地给我们看他早上才拍到的鸟。我们用望远镜看到不少前来喝水的鸟儿,还有顺着藤蔓到池塘边的几只松鼠,也小试牛刀,用手机加望远镜的土方法拍到了几张鸟片儿,当然跟旁边专业鸟友拍的是不能比了。走出水塘,坐在台阶上休息喝水,才发现其实山林里四处都响起各式各样的鸟叫声,但树高林密并找不到声音的源头,真不愧是中国鸟类的博物馆。
起身往下面走,已经能稍稍听见哗哗的水声,显然温泉已经不远。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一束清冽的瀑布从山上洒下,想必这就是村民用来给滚烫的温泉降温的山泉水了。顺着水流再往下走,终于看到了“阴阳泉”的“本尊”。不得不说,在城市里以及城市周边也泡了不少的温泉,但还没见过这种没有大门,完全与自然融为一体的“野温泉”。日头刚刚打上树梢,阳光被分成几束打进雾霭重重的温泉池中。当地几个晒得黝黑的孩子在里面玩的正欢。这才是温泉应该有的样子啊。
伸手试试水温,大概三十七、八度,是适合长泡的池子。池子分为一大一小两个,呈8字形,下面小池子的水是大池子中流下来的。据说上面的池子是阳池,是男人泡的,下面则是女性专用池。不过对外人倒也没有这种限制,可以享受一下野外混浴。大池子旁就是简单的更衣室,换好衣服后,顺着池子里长满苔藓的台阶,小心翼翼地进到温泉里。果然温度刚刚好,而且深度也很合适,可以轻松地泡到肩部,不会着凉。池底是沙石地面,但也不会扎脚,可以看到池子中央有一些冒泡的地方,那就是泉眼之所在。靠近一试,果然烫处要命。
放眼望去,宽阔的温泉水面上浮着一层不断变幻的雾气,男孩们不时地打起一些水花,再向前则满是绿色的原始森林,偶尔有一阵青烟升起则是池边的人刚生起火准备做午饭。闭上眼,便是轰隆隆的水声伴杂着叽叽喳喳的鸟鸣。额头上因身体逐渐开始暖和起来冒出了细汗,前一天翻山越岭的疲倦也不知去向。真是全方位立体享受。同伴们也是舒坦得不得了,一行人一泡就是两个小时,直到太阳晒到头顶,实在该返回百花岭去搭车了,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百花岭温泉实在是这回旅程中的一大亮点,尤其对由西向东穿越高黎贡山的人来说,真的是有满血复活的神奇治愈效果。也希望温泉能像高黎贡山中的几条古道一样,保持它现在美好的样子。
□觉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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