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坡老寨村支书批朱在采摘茶叶
南糯山古茶树群
澜沧江在云南境内一路向南,流经大理至西双版纳,与哀牢山和高黎贡山南端的山脉共同构成了古茶树资源的密集分布区域。“在世界公认的32个种4个变种茶树种质资源里,云南拥有独有的26个种3个变种。”云南省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博士、副所长刘本英说,“云南是世界茶源的起源中心和原产地之一,也是世界茶种种质资源的多样性中心和天然的茶树基因库。”
云南蜚声中外的古茶山均坐落于“一流域两山脉”区域。古茶山上成片的茶林,不仅孕育了历史悠久而多样的古茶树资源;还见证着千百年来,以茶为生的各民族的生活变迁。在葱茏的古茶山上,拥有朴素生态观的人们早已与茶成为了相互依存的共同体。
云南是世界茶源的起源中心和原产地之一
邦马大雪山雄踞在临沧市双江拉祜族佤族布朗族傣族自治县勐库镇西北的澜沧江西岸,米以上的海拔地带孕育着勐库大叶茶的“根”。
曾经的大雪山植被茂密,山间长有大丛竹林,以天然的屏障和外界阻隔开来。年,干旱让竹林逐渐干枯死亡,大雪山原本密集的植被也出现了空隙,山下大户赛村的村民开始往山上活动。在大雪山上,他们发现了大量的野生古茶树,分布面积达1.27万亩。经中国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中国科学院昆明植物研究所、云南省农业科学研究院茶叶研究所等科研部门的植物专家和茶叶专家鉴定,勐库大雪山野生古茶树群落是迄今世界上已发现的海拔最高、分布面积最广、种群密度最大的野生古茶树群落。
这样的野生古茶树群落,在云南并不少见。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海县西定乡曼瓦村委会的巴达大黑山上,49万余株野生茶树形成茶树群落,和苏铁、桫椤、红椿、大叶木兰、火麻树、樟树等植物伴生。哀牢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千家寨米至米海拔范围的中山湿性常绿阔叶林下,世界上已知最大的野生茶树群落分布于此,是大理茶群落集中分布的西界,在植被地理和生物多样性保护上兼具重大的意义。
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马关县古林箐乡的原始森林里,1.9万余株野生古茶树具有典型原始性的特征,成为世界茶树起源地研究的“热地”。在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元阳县小新街乡,分布于观音山自然保护区内外南亚热带季风常绿阔叶林和山地苔藓常绿阔叶林中的野生茶树群落,是哀牢山山脉野茶群落的南端代表。
“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以椒、姜、桂和烹而饮之。”公元年,唐人樊绰撰写的《蛮书》里记载,早在多年前,属南诏“银生城界诸山”的思普区境内,已盛产茶叶,思茅、南涧、巍山、凤庆、云县、西双版纳等地区在千年前已开始进行人工种茶。
云南栽培型的茶树主要以乔木型、大叶种的普洱茶树为主。普洱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景迈山留存着中国西南地区居民延续至今的“林下茶种植”传统,是中国乃至世界茶种植方式的早期样本,被称为“茶种植的活化石”和“世界茶树博物馆”“茶文化历史博物馆”。
作为澜沧江下游流域西岸最著名的古茶山,西双版纳州勐海南糯古茶山现存百年以上的栽培型古茶树1.5万亩,“南糯山大茶树”成为勐海地区普洱茶传统栽培利用悠久历史的鲜活见证。而普洱市宁洱困鹿山古茶园则是传统栽培、精细管理种茶模式的典范,成为云南茶史上茶树种植栽培从粗放型和分散型走向集约化和规模化的例证。
近日,古茶树保护与可持续利用国家创新联盟同西南林业大学古茶树研究中心联合发布《中国古茶树资源状况白皮书()》。数据显示,全国古茶树共有.66万株,分布在云南、贵州、广西等地,占比最高的是云南省,总计.67万株,占97%。
“云南分布的野生古茶树群落中,有许多树龄超过两千年的野茶树,这些‘茶王’的存在,是对云南是世界茶源中心的佐证。”刘本英说,而云南是世界茶树的原产地中心,则可以在赫赫有名的半自然、人工古茶山中寻找印证。“古茶树之乡”的美誉,云南实至名归。
与茶共生的少数民族
年,普洱市澜沧县翁基古寨的布朗族末代头人苏里亚参加西南民族参观团远上北京。临行前,苏里亚精心准备了“小雀尖嘴茶”作为布朗族最高贵的礼物。那时,苏里亚的儿子苏国文5岁。年,中央电视台《爱我中华》栏目来到景迈拜访65岁的苏国文。记者问他的心愿时,苏国文说,想和父亲一样,“能够代表布朗族去中央献茶”。
茶,在云南种茶民族的心里,被视为“最珍贵的宝贝”。“布朗族人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茶树,一代传给一代,绝对不能让它遗失。”“茶祖”帕哎冷的遗训深深地根植在布朗族人的灵魂里。
在这样的朴素生态观影响下,云南的种茶民族创造了独特的林间开垦和林下种植技术,通过合理控制森林和茶林的比例,巧妙分配乔、灌、草等植物的光照和养分,充分利用森林生物多样性有效防治病虫害,并提高茶叶质量,让茶树种质得以延续,让古茶林在历经千年仍然保持优良的品质和活力。
著名的普洱茶产地——勐海县布朗山布朗族乡位于大山皱褶之中,乡里的老曼峨村虽然没有“班章为王”的气势,但也绝不逊色。老曼峨村是整个勐海县内布朗山最古老、最早种茶的布朗族村寨,位属“布朗山古茶山”核心区域,坐拥余亩古茶园,年产量1万担左右。
《华阳国志》记载,居住在中国西南部的古代濮人在商周时期就已种茶,而布朗族就是古代濮人的后裔。作为勐海布朗山乡最早定居的少数民族,远古的茶香早已在布朗族人的血脉里世代流淌。
据老曼峨寨中碑文记载,老曼峨距今有年的历史。60多岁的岩少帕介绍,老曼峨古茶园多以“茶中有林,林中有茶”的格局分布,“最大的古茶树树围有二米二,树龄高达八九百年”。
茶给老曼峨人带来的“福祉”体现在村容村貌上。村里家家户户都是新建的小洋楼,保留了传统布朗族的干栏式建筑风格,一楼多是宽敞的空地,活动范围极大。老曼峨每家每户都有杀青用的大铁锅,安置在一楼的角落,少则两口,多则五六口并排。每到采茶季,家家户户的大铁锅就会派上用场,寨子里到处茶香弥漫。二楼是布朗人家的起居室。一个套房,有三四间卧室,还有一个极为宽敞的客厅,真皮沙发、LED电视、优质音响样样齐全。
“茶树代代相传,千金也难换。”岩少帕说,布朗族人一生离不开茶树。茶,在布朗族人的心目中远远不止是一种物质上的互相给予,更是一种民族文化、精神的不断传承。
“高山好雾出好茶”,具有千年历史的古老大茶山——南糯古茶山现存百年以上的栽培型古茶树1.5万亩。历史上,南糯山一直是布朗族先民栽培茶树的地方。多年前,布朗族的先民迁离了南糯山,他们遗留的茶树被随后迁入的哈尼族所继承。
南糯山有20多个哈尼寨子。其中,年的“南糯山大茶树”曾主要由半坡老寨守护着。和其他的哈尼族人家一样,半坡老寨村小组党支部书记、组长批朱一家居住在南糯山上,靠种茶、采茶、制茶撑起了家庭的主要收入。
说起哈尼族的茶叶生活,批朱举不胜举:“我们哈尼族,走亲串戚少不了茶,探亲访友少不了茶,看望病人要带上茶;青年男女求婚要用茶,订婚也不得少于两包茶;不管贫穷富裕,孩子成家,多多少少也要给孩子茶树;建屋盖房、立生基定四柱不能缺茶。”
千百年来,作为“半坡上的民族”,哈尼族对茶树加以保护、利用,并不断新植、改造,科学管理古老茶园,让南糯山的茶叶生产得到不断发展。
“吃的也是茶叶,穿的也是茶叶。”对流传在寨子里的这句话,批朱解释,这是生活在南糯山的哈尼族人从古到今的生活方式。“我们不仅会用茶做菜当日常的饮食,把茶卖了以后还能买油、盐、米和衣服,是茶树养活了我们一家人。”每年3月到5月,是批朱一家最为忙碌的时候,家里六亩古树茶每年可以带来30多万元的收入。“我们还有新种的小茶树,它们也在等待长成古茶树的那一天。”批朱笑着说。
资源圃延续种质生命
20世纪50年代,茶叶专家周鹏举和植物学家蔡希陶在南糯山发现了一棵树龄达多年的人工栽培型古茶树。这棵“茶树王”让南糯山声名大噪,成为了中外茶叶专家争相光顾的地方。
年,“茶树王”自然仙逝,给众多茶叶爱好者留下遗憾。“云南拥有丰富的茶树种质资源。然而,生态环境的巨大改变致使众多珍稀资源面临濒危、灭绝,同时资源收集保存的盲目性以及资源利用率低等因素,致使茶业发展面临严重资源瓶颈。”刘本英说,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家大叶茶资源圃应运而生。“针对我国茶树资源发掘利用存在的保存技术落后、遗传背景不清、育种亲本资源短缺、茶种间杂交优良性状难以聚合等关键技术问题,我们希望通过国家大叶茶资源圃创建及优异种质创新利用项目的研究与创新利用,以绿色、优质、高效、特色为目标,系统开展茶树资源收集、有效保护、重点创新和高效利用。”
年,云南省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国家种质大叶茶树资源圃(勐海)建立,年经批准晋升为国家级资源圃。年8月31日,“国家种质大叶茶树资源圃(勐海)”正式挂牌。
走进国家种质大叶茶树资源圃,不同种系的古茶树错落有致,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其中,一棵挂有“大理茶”标签的古茶树备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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