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龙族织女来到上海接受培训

“今春花打好漆油茶,煮上土鸡蛋,准备招待远方而来的朋友。家中火塘下的炭灰里烤着山药和土豆。她正在织一床8米的毯子,彩虹般的纱线从窗户上倾斜而下。和秀梅家的房檐和门框上,用织了一半的独龙毯装饰,下面的未织起来的纱线自然垂落,形成好看的帘子,她正尝试着在彩虹条纹的独龙毯布面上织出提花的几何花纹。”

王莉萍描述的画面,是她在云南独龙乡江与两位独龙族的织女老朋友重逢时,她们的日常工作生活场景。王莉萍是上海的服装品牌kleeklee团队品牌部的负责人,kleeklee是年由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简称BCAF)发起的“中国少数民族文化发展与保护:独龙族nazenaze”项目的主要参与者。“nazenaze”取自独龙语“nazenazebrao”,意为“慢慢织布”。通过这个项目,kleeklee团队的设计师们进入独龙江乡,招募当地织女,将她们在火膛边编织的独龙毯布匹开发设计成符合当今审美和需求的新产品,让这种不为人知的古老手工艺走进当代都市年轻人的生活。

织女织布图

独龙族世代居住于云南省高黎贡山以西,但当利卡山以东河谷地带的独龙江乡,目前人口仅有人,是中国人口最少的少数民族。因为深居幽谷,交通闭塞,与世隔绝,独龙江乡的发展迟缓,当地人的生活状态相对原始,很少外出。直到年独龙江公路隧道完工,人们才能自由进出深山。

独龙族也被称作织“彩虹”的民族,族中妇女擅长编织颜色鲜艳的“独龙毯”。这种织毯由均匀分布的彩色条纹图案构成,以手工腰机织成,在古时有“日为衣,夜作被”之用。如今,这项古老的手工艺不仅被传承了下来,还在包括威尼斯双年展在内的国际大型博览会上亮相,来自全球的50多万观众领略到独龙族织女们的手艺;经过重新设计的独龙毯布匹,成了兼具现代性和实用性的织毯、斗篷、手提包、抱枕,也因其独特的手工质感和背后的独龙族故事而大受欢迎;从未出过远门的独龙族织女们也跟织毯一起走出了深山,每年到上海接受服装品牌现代化的设计培训……这古老的手艺正在逐渐成为独龙族的织女们与外部世界产生联系的桥梁。

独龙族织女金春花

近年来,由独龙族青年外出打工比例很大,但世代与外界缺少联系而产生的内向性格,使他们无法很好地适应现代社会的人际关系,缺乏竞争力,往往会在几年内返回家乡。因此,nazenaze项目试图以保留独龙族原有生活状态为前提,在其聚居地建立可持续发展的民族文化与手工项目,通过现代化的生产管理与推广方式,放大当地女性的劳动价值,开发与生产出更多集合民族特色与现代都市审美的独龙毯产品,为她们增加收入,也让更多人了解独龙族文化特色,增强独龙族对本族文化的自信心。

nazenaze独龙族织毯大赛展览现场

nazenaze的项目合作模式是由kleeklee负责设计、提供羊毛纱线,独龙族妇女们负责织布,再由kleeklee将整床毯子加工成符合都市生活日常需要的产品。在此之前,织女们一直采用传统的“腰机”编织独龙毯,这是一种织布起源初期会使用到的织布工具,在织法上只能完成基础的平纹织法。KleeKlee设计团队给织女们带来了一场技术革新:材质方面,用柔软的羊毛纱线和棉线代替原本的麻纱或晴纶;配色方面,独龙族钟爱鲜亮的彩虹配色,然而这种鲜艳的色彩更适用于独龙江乡自然淳朴的环境,nazenaze的织毯则减少了大面积的亮色,使产品更符合城市审美。起初,这种改变让织女们产生了些许抵触。但改良产品切实带来了效益,让她们也意识到改变是件好事。

nazenaze产品

距离和时间是kleeklee在项目操作过程中遇到的一大难题。“每年nazenaze项目运行的时间跨度都非常大:无论是织女来上海培训,还是将织布纱线寄往独龙江,路上花费的时间都很长;独龙江当地的路况也很糟,遇到暴雨交通就会阻塞。”王莉萍说。因此,织女们每年来上海培训时,和她们坐在一起面对面相处时间就显得格外珍贵。在这段时间里,大家会一起实践新想法,共同开发设计新产品。

人称“花姐”的今春花是独龙江乡的织女骨干,从年开始,每年夏天她都会带着两名新人织女“跋山涉水”花上3天2晚,到上海接受KleeKlee团队的特殊培训,培训的3人会作为新一季管理人员,统筹独龙江其他织女完成开发。

nazenaze产品

回想起从上海去独龙江乡的经历,王莉萍说,“感觉像进入了另一个时空”。下了飞机,还要开车走上几天崎岖山路,才能到独龙江乡。独龙江处处可见彩虹元素,大山里很安静,村落沿着江岸聚集,小镇上的基础公共设施在近年来逐渐完善起来。从独龙江乡回到上海,看到遍地高楼甚至会觉得恍惚,同时也更加理解每年织女们来上海培训时看到城市快节奏生活的不适感。

经过几年的相处,淳朴内向的织女们和KleeKlee团队成员们渐渐熟络起来,花姐也从最初的害羞寡言变得积极,担任了重要的织女代表角色,不仅负责和设计师团队沟通对接,也负责保管从上海寄到村子里的纱线,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织出的每一条独龙毯,花姐都把关质量,织短了、织松了或勾线了都写在质检卡上,以便其他织女及时改进。

nazenaze产品

织女们在项目中的成长和学习也令kleeklee团队感到欣喜。每年独龙江乡当地会有大约20个织女参与到项目中,她们通过项目学到了新的排纱织布方式,有的织女甚至能够自己设计喜欢的图案。kleeklee还为她们举办了创新大赛和作品展览,鼓励织女自行研发及创新,真正做到“授人以渔”。每年来上海的培训,也让织女代表看到了崇山峻岭外的世界,自身的思维方式和观念发生了变化。“在项目的影响下,织女们意识到了独龙毯有更多的可能性,花姐还想开淘宝店,让更多人了解和喜爱独龙毯。”王莉萍介绍。

目前,nazenaze项目已经成功举办了4期,销售情况也不错,项目也一直在延续中。有很多人因为对nazenaze背后的故事很感兴趣,想了解当地人的生活情况,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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