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房哨卡厨房

岗房哨卡

日日生活在峡谷里的芒宽,看高黎贡山日出到日落。一年四季各有风景,从初春的嫩绿到冬天的白雪皑皑,芒宽的生活离不开这座山,渐渐地却发现,这座山也离不开这里的人。

为了让这座“世界物种基因库”得以延续,为了让山更青水更绿,有这样一群人,与山为伴、遇林而居,用双脚丈量着这山的高度,用双手触摸着这山的厚度,他们就是分布在高黎贡山几十个防火哨卡的护林员。而这些哨卡中,最特别的莫过于位于芒宽乡西亚社区与怒江州交界、榜样河以上海拔米密林里的岗房哨卡。

“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独特的立体气候,特殊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岗房哨卡的特别与艰辛。在这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要胜任护林员的工作,请先到岗房哨卡来,如果能待上3个月,那么你才有成为一名合格护林员的基础。”如果不是亲身去到岗房哨卡,在这个物质充裕的世界,你或许根本无法想象这里生活与工作的艰难与不易。从芒宽乡西亚社区出发,沿着村庄背后崎岖的山路,带四驱的皮卡车向着高黎贡山深处行进,穿过一个又一个小村落,穿过一片又一片甘蔗地,车后扬起的黄灰已经看不清来时路,无数个接近度的回头弯让四驱皮卡车的发动机“轰轰”怒吼。当越来越感受不到人类活动的气息时,车子再穿过一片片密林,终于到达了这个隐匿在保山市与怒江州交界处海拔米的岗房哨卡。来时特意记了路程,从最近的社区出发13公里,四驱皮卡车足足走了一个半小时。

下车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简单的砖混结构房,没有围墙、没有大门,四面被密林包围。一个中年男人迎上来打招呼,他就是岗房哨卡管护小组的组长杨国增。他笑呵呵地说:“你们今天还算快嘛!一个半小时到了,我们骑摩托要接近两个小时,要是再遇到下雨,从西亚里八箩上来都要3个小时,轮子还要加防滑链。你们今天运气好,正赶上天晴。”

杨国增,今年49岁,管护小组的组员来来去去,又去去来来,他却已经和岗房相伴了17个年头。年杨国增加入这支队伍,从此便与这母亲般的高黎贡山日日相伴,从一开始的简易窝棚哨卡,到砖木结构哨卡,再到铁皮结构哨卡,最后才住进了现在较为宽敞的砖混结构哨卡,历经了四代哨卡的变迁。当问到为什么条件如此艰苦却能够驻守这么多年时,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腼腆一笑,只是简单地回答:因为从小依高黎贡而居,靠山吃山,是大山养活了自己,我早就跟这座山融为一体,之前只知索取不知道保护,现在该是到自己守护她的时候了。

这里的管护小组一共有8人,分两班倒,4人一班,管护着公顷的保护区,他们天吃住在哨卡,每天都要顺着哨卡前的山脊开展5至11公里的日常巡护,虽是日日走的路,却因为山里气候多变反复而变得复杂,陡峭的山坡、茂密的树林,危机四伏。除去日常巡护,小组每月每人都要背着10至20公斤重的行囊徒步保护区腹地开展2次深度巡护,每次巡护都得在深山里住上6天5夜,仅仅是一人一个睡袋,相互取暖,天当被,地当床。其他几名队员和杨国增一样,也许是习惯了与高黎贡山做伴,言语极少,看到对着他们的相机,没有迎合、没有做样,一张张黝黑的面庞上写着的是淡然与豁达,像极了高黎贡山一样的真实与冷静。

房前一小排太阳能板是这个哨卡所有用电的来源。在这个电视机都被冷落的年代,这里却还没有一台电视。说到这里,杨国增大笑起来:“不是组织不配给我们,是我拒绝的。这几块太阳能板蓄的电实在带不动电视,拿来也用不了。现在蓄的电只能是维持晚上电灯照明和手机充电,天黑了大家就围坐在火塘旁聊聊工作、农事,讲讲自己的生活与憧憬。我们一般9点多就关灯上床了,节省一点电。这山里树林密、雾大,太阳能板蓄电效果不好,网络也不好,手机就是接打个电话用。”难以想象那无数个夜晚,没有消遣、没有娱乐,他们是如何面对山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是如何熬过鸟叫虫鸣交相的夜。

夜晚的枯燥或许会让他们更期待天明,白天的日子里这支小队发挥着无穷的作用。除了日常的巡护外,在这个地理位置特殊的交界地,他们8个人还承担着生态文明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宣传任务。从哨卡北往怒江州方向下去,不到一公里就是怒江州群众的生活区,哨卡南边是高黎贡山自然保护区保山段的实验区,哨卡的北边却是怒江州群众的集体林。每个星期,他们都会去这个相距很近的怒江州寨子“逛逛”,逛着逛着就把森林防火和禁止盗猎盗采野生动植物宣传到群众中去了,寨子里的群众都认识他们。多年来,他们用少数民族语言开展社区入户宣传保护区法律法规、森林防火、生物多样性保护常识等几百余次,让西亚社区和怒江州群众的生态保护意识不断提高,之前靠山吃山的生活习俗也悄悄发生了改变,小哨卡发挥大效用,“尖刀队”直插管护最中心。

除了那些日夜在山里的寂寞之外,与他们同在的,还有无数的危险。那条每天都要走的巡护山脊线,山高坡陡,情况复杂,晴天还好,雨天雾大路滑,稍不留神就会跌落山谷。高黎贡山的毒虫毒蛇数不胜数,各种各样的蚂蟥爬在沿途的灌木草丛上,走着走着,感觉胶鞋里越来越滑,脱开一看,全是血,原来是蚂蟥爬进了裤腿,吸血吸得鼓鼓囊囊的,血液顺腿流进了鞋里。如果自然条件的恶劣算是在这里生存的“一大难关”,那么盗猎盗采者卑鄙的手段更是又一“险关”。现在的营房前还保留着第三代铁皮哨卡房,那道铁皮门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洞眼,知道是什么留下的吗?是盗猎者的气钉枪射的。可恶的盗猎者趁着护林员巡山的时候,来到这里休息,练习射击,那些密密麻麻的枪眼全是他们的恶行。为了满足他们的私欲,林子里留下了不少贪婪丑恶的证据:各式各样残忍的捕兽夹、捕兽陷阱,要了这座山里不少生灵的性命,护林员稍不留意,便伤了腿脚。

管护组里还有一个特别的成员——一只名叫“国宝”的昆明犬,每天的日常巡护它都会跟着去,似乎日常巡护也成了它生命中的一部分。杨国增摸着乖巧的国宝说道:“我们养了好几只狗了,也只是想让它们在我们出去巡护的时候看看哨卡,但是似乎它们都习惯跟着我们上山了。然而几只狗都是被盗猎人的扣子夹成了残疾甚至夹掉了命,如果不是它们的跟随,可能受伤的就是我们了。”

想不出应该用怎样的辞藻去赞美这些高黎贡山的护林员们,条件的恶劣并不能阻止他们管护爱护这座山的道路。高黎贡山的保护,道阻且长,总有一批又一批“岗房管护小组们”前赴后继。岗房哨卡,是所有高黎贡山哨卡最典型的缩影,他们是“尖刀”,是践行生态文明思想的“卫士”。岁月静好的背后,总有人负重前行。(角剑男)

送你一朵高黎贡的马缨花,开在岗房高高的山崖,奖励你有勇气日复一日地驻扎,义无反顾的深情啊,多么艰苦的日子里你都战胜了它;送你一朵高黎贡山的马缨花,遮住荆棘的枝丫,奖励你在困难下还愿意驻守这儿呀,高黎贡山的大雾啊岗房哨卡的骤雨啊,都不能阻挡你巡护的步伐。

——后记

责编:姜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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