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高黎贡大城和它的郊区
云浮高黎贡
1.高黎贡山的壮阔“云季”
从初次造访高黎贡大城，几年中我总在它的“郊区”转悠，想在某个高处一览大城全貌，或深入到它的核心区，却总未成行，几成心病。大城的守护者把它的“市区”叫“核心区”，一般人，包括当地居民和一般的旅游者都不得进入——就像城里的某些大院，一块“军事重地闲人止步”的牌子，外加把守；缓冲区则是人类活动区与“核心区”之间的缓冲地带。开头我一直在“核心区”外，在缓冲区和更外层的地方。原以为我既是特殊“客人”，多少会受到一点优待，哪知他们并不网开一面。等待，期待，我盼望有那么一天，能看到高黎贡大城繁华的“闹市”。
艾怀森摄记不得是第几次在高黎贡山转悠，从腾冲返回保山，车行高黎贡，刚过整顶，骤然间电闪雷鸣，大雨如注。雨线粗密如鞭，遮去了整个世界。待车缓缓开上山顶快到赧亢，却豪雨暂收，云霁天开，一袭薄纱将大山半遮半掩，远远近近尽在眼前。太阳探出头来，天地间云霞万道，万物闪闪发光。那景致实在太迷人了!我惊叫一声，要求停车。眼前世界一如天上的博物馆，到处熠熠莹莹，尽是些璀璨的藏品瑰丽的收藏。高黎贡山由北往南如长龙潜游，气势雄阔。那时刻奇妙无比：不是雨后初晴——几丝残雨还在路上，却天地通透清爽，也不是曾经的冬日，大山以如洗的蓝天作衬，显出沉凝与厚朴。雨中挤满了阳光，晴空飘游着雨丝。一切都在，山峰，河流，雨丝，风片，阳光，云朵，正是它们一起出演的精彩时分。阳光把云彩照得红白金紫，如花怒放，就像春天高黎贡山的满山杜鹃。
艾怀森摄
面对如此壮阔的景致，我无言以对，只能临时杜撰出一个词语：云季。夏天是云的季节，那正是高黎贡山的“云季”。高原有旱季、雨季之分，人间有夏季、冬季之别，一座山，当然可以有它的“云季”。“山为云故乡”。在多山的云南，看云从来不难，无论在哪里，都可能突然面对一片云海，或一朵孤云，一丝云片，或一缕云纱。但能像那天在高黎贡山看到的那样，既有浩瀚的云海、澎湃的云涛，又有孤美的云朵、威武的云阵；既有轻柔的云丝，又有透明的云帐者，依然难得一见。面对高黎贡山的茫茫云海，那一派云蒸霞蔚显示出的勃勃生机，那一种在苍茫、厚重之上拂的轻盈与灿烂，禁不住惊叹宇宙的创造竟那般大气磅礴、广博深厚，又如此精美绝伦、诗意盎然。细细一想，造物从来是公正的，不会苛待任何生命。恰如人生，身体健全者，或有心灵缺憾，身体残疾者，具有智性良知；拥有财富者，未必拥有高尚；拥有高尚者，又难免失之富有。高黎贡山地处极边之地，尽管鲜为人知，却拥有世界上最壮丽的景观，最充沛的阳光，最丰盈的雨水，还有我眼前看到的最瑰丽的云彩。晃眼看去，整个高黎贡山仿佛被那些云彩高高托举着，正向上缓缓飘升。那显然是一种精神的向度。大大小小仿佛飘浮在云海中的山岭，由此而显得意气风发灵性十足如果那尊著名的贝多芬雕像满头的发卷犹如飞扬的旋律与音符，那么，高黎贡山上空的满天云彩则有如巨人的思绪，正波涛般翻卷。它到底在思考着什么？人类真能理解它的思考吗？相对于大地山河，人类是渺小的；而作为渺小人类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体，我既感到了我的无力，更感到了它的诱惑，一心要亲近它，读懂它，破解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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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在高黎贡在》汤世杰著
编辑：张蕊
策划：甘湉
责任编辑：伍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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