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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罗雪山》是一个地名,也是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是导演刘杰继《马背上的法庭》、《透析》后的第三部作品,也被称为“现实主义三部曲”之一,电影以三百万的小成本获得了享誉国内外的荣誉和盛名,不得不佩服导演的创造力,影片用平静的叙事来讲述有关于少数民族、关于社会和人类命运的主题。

电影中的民族是云南的——傈僳族

傈僳族最早生活在四川、云南交界的金沙江流域一带,后逐步迁到滇西怒江地区定居下来。傈僳族是云南特有民族,主要聚居在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和维西傈僳族自治县,其余散居在云南丽江、保山、迪庆、德宏、大理、楚雄等州、县和四川的西昌、盐源、木里、德昌等县。

关于人性

《碧罗雪山》中吉妮与迪阿鲁的爱情遭遇了一系列的外力阻挡,爷爷多利拔要求迪阿鲁依照傈僳传统守着嫂子阿南恰,另一边为了救犯法的儿子,三大坡要把女儿吉妮嫁给别人换取彩礼……悲剧的产生,归根结底是这份爱情被原始神权、现代法权、金钱权利共同拉扯。

迪阿鲁是老祖多利拔的孙子,他的父亲和哥哥去缅甸打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就承担起了照顾老祖、嫂子和侄女三人的家庭生活重担。按照传统,老祖多利拔一直强烈要求迪阿鲁娶了嫂子,尽哥哥应尽的义务……

在现代文明进程相对滞后的山上,碧罗雪山中,女性命运依然掌握在男性手里,对吉妮而言,她做不成任何选择,她也就只有十几岁而已。《碧落雪山》中,绝境中的吉妮具有反抗自觉,她反复恳求迪阿鲁向她求婚,却被神权权威压迫下的迪阿鲁拒绝。

以热闹的婚礼为开场,给人一种民俗的味道,电影一直都在追求一种纪录片式的客观,仿佛就是一部生活纪录片,刘杰不同于其他电影人,他放弃了那种执着而刻意的长镜头和固定镜头,只是在呈现最真实的一面。

关于自然

西南边陲,横断山脉自北而南:碧罗雪山、高黎贡山、梅里雪山、玉龙雪山;绝壁千仞,终年积雪。怒江、澜沧江、金沙江、汹涌澎湃,迂回曲折,奔腾在三大峡谷间。这里有极为丰富的动、植物资源,被誉为“绿色的宝库”、“植物王国”、“动物王国”。

除了村庄面临的现实矛盾和个人之间的恩怨,电影也对自然环境展开了反思,由于自然环境的不断恶化,山里的熊开始与村民争夺生存的地方,“老熊”在傈僳族的传统信仰中是祖先,同时熊也是国家保护动物,所以村民不敢轻易的打熊,但是面对被熊祸害的庄家和牲畜,他们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毕竟政府的补偿也是杯水车薪。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人搬走,政府要求村民搬出大山,重新定居山外,这场熊与人之间的矛盾牵扯出来的是一系列的现实问题……社会发展了,人在新旧风俗、秩序冲击下注定长久迷茫。

纪录和批判

到了故事最后,一切都串联起来,最终吉妮听说如果熊吃了人,政府就会赔偿4万块,她就在出嫁的早晨,穿上嫁衣,离开村子,消失在烟雾迷茫的大山里,找到熊群后,她微笑了,当然,向政府要赔偿是无果的,因为没有熊咬人的证据,这也是影片最动人心魄和动容的片段。

村民也正是受到了这样的冲击而同意搬到山外,在电影中,看似是人和熊之间的矛盾,最后都凝聚成一个更为突出更为戏剧化的悲剧。偏远地区少数民族的婚嫁生活,夹在大自然与政府法律之间的矛盾。小女孩被逼走,整个村庄最后也被迫迁移,不情愿地离开,这种无奈真是悲哀。以自我的牺牲,唤醒更多的人,吉妮行为最大的意义,就是促成村民们的离开,如果说“每个人的痛苦都是有意义的”,那这就是吉妮痛苦的意义,离开需要勇气,也是一种文明向另一种文明艰难的迁徙。

“此一处前路茫茫,彼一方无所归依”

电影记录了碧罗雪山中、滚滚怒江边上傈僳族的生境与祖先信仰,同时也原生态式的展现着他们充满生命力的生活。也批判和反思了广泛意义上的拆迁和文化保护。

不过如今的发展要比当初好的多,交通、交往、交流、交易的生活正在发生着改变,不管是在电影里还是在现实中,远山深处的源自于傈僳族灵魂深处的祖先信仰应该还在,要不怎么还有可以追问的傈僳族源起?电影只不过在给我们提个醒,不要忘记存在过的事物。

这是一部像纪录片一样的剧情片,片中对白几乎都是傈僳语,因为电影中的演员都是非职业演员,文化水平最高的只有一个上到初三的小女孩,两个男演员都是小学,其他人基本没有上过学,所以在电影一开拍,导演就开始教他们入戏了,毕竟演技不是与生俱来的,

方言的代入感

方言的使用和民歌都是刘杰电影中不可缺少的,具备少数民族地域特征的少数民族音乐向来都是云南题材电影中的典型符号,云南有25个少数民族,是中国少数民族分布最广的地区,每一个民族在长期的独立生活中都形成了自己的语言、服装、风俗、建筑、艺术等。

中国非物质文化申请的保护项目中就有很多是来自云南少数民族村落保留下来的传统艺术瑰宝,他们的语言和音乐都是无价之宝,《碧罗雪山》中演员们说着方言,仿佛就是平时生活的日常一样,营造了一种真实的幻觉,观众也好像是跟着镜头去到了云南的大山深处。

刘杰回忆:“我们去得是云南最偏僻的村子,再往前走就是西藏了,翻过山去就是缅甸。因为语言不通,和当地人没法交流。其实有点像社会调查,进行了一个月的拍摄,我决定换演员,之前的就白拍了。”

其中因为语言不通还闹出了很多小插曲,当他让翻译告诉饰演老族长的演员说出对白“熊是我们世世代代信仰的神灵”的时候,老人瞬间勃然大怒:“我们信仰的是上帝,怎么能是熊?”。这样的状况比比皆是,不过最终影片完成的很好,也正是因为演员们分不清楚真实和表演之间的差异,也让他们的演技看上去那么真实。

戈达尔曾写道:“美和真理有两极:纪录和故事。”

原生的纪实,真实的虚构。

优秀的少数民族电影,从一个民族自身出发触摸一个民族历史文化与现状,才能让观众备受感动,即便是虚构的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内涵,最好是能在思想上、艺术上取得成功,对于怒江峡谷中的这个傈僳族村庄来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多好的缩影。

“在这样的气候中长成的民族,一定比别的民族发展更快,更和谐。”——丹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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