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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飞欲仙叶红伟摄

蹲守拍摄刁丽俊摄

白尾梢虹雉叶红伟摄

引吭高歌冉亨军摄

“双雄”决斗许勇摄

悬崖上的小木屋刁丽俊摄

风雪高黎贡刁丽俊摄

白尾梢虹雉是世界三大虹雉之一,它与生活在川西岷山、邛崃山脉的绿尾虹雉,与喜马拉雅山南麓的棕尾虹雉一样,因高海拔、极度寒冷和隐秘的生存环境而踪迹难寻。中缅边境高黎贡米到米的雪线,是全球能发现白尾梢虹雉的重要区域。除护林员和极少数的野生动物研究者,目前能到达这一区域并看到它们的人仅有十几个。它们的繁衍与生息,爱情与希望,抗争与搏击,都是自然界的一抹惊喜与律动。冰雪,暴雨,浓雾,风起云涌,天地变幻,每一天,每一年,四季轮回中,寂静的山谷,都是它们穿云破雾的舞台。

●春天,一场自然界里的爱恋与决斗

人世间有人世间的缘分天定,自然界有自然界的牵手规则。隐身雪山云雾里的白尾梢虹雉,在尘世之外,寻着各自的恋人,做着四季的霸主。不走进冰雪覆盖的雪山之巅,真不会知道,自然界里一个物种的繁衍和种群的扩大,竟是以比武招亲、擂台决斗这样的方式实现优胜劣汰、物竞天择的。

4月,高黎贡北段海拔米的山谷,冷杉,灌状箭竹林,各色高山杜鹃;隐匿在竹林里的美丽血雉,枝叶间筑巢相亲的火尾太阳鸟;盘旋在头顶寻找目标的金雕,构成了白尾梢虹雉生存的生态系统。

正是繁殖季,花香与缥缈云雾之间,一场求偶的大戏正在上演。

因为惧怕金雕、秃鹫、老鹰等天敌,天气晴朗旷野清明的时候,白尾梢虹雉可不敢暴露在阳光下,它们会暂时隐身在竹林里,用尖利的嘴巴刨肉质的根,或者食植物的茎、花、嫩叶,等待云雾涌动伺机而动。我们4月13、14日两天历经千辛万苦从泸水市的江边爬上山,一直到16日,山川,雪山,杜鹃,都舒展在透明的阳光里,任我们在山谷里攀爬、蛰伏,甚至从米的营地躬身爬到米的雪山之巅雪帽山,白尾梢虹雉都只在天微亮的时候出来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连绵公里的高黎贡山最高海拔米,我们所在位置最高海拔米,巨大的山体既阻挡了西北寒流的侵袭,又留住了印度洋的暖湿气流,所以气候多变,高寒之地不是乌云浓雾就是雨雪冰雹。只不过我们等了两天都是晴天,大家有点着急,护林员八一夸(白族勒墨人)徒步20分钟去到垭口有信号的地方查看天气预报,回来说16日就会变天了。

果然,16日下午风起云涌,雪帽山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头顶盘旋的金雕不得不收起了翅膀。半夜,大雨如期而至。这是我们上山3天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晚,靠几根木头作支撑立在悬崖上的小木屋,似乎在狂风中左摇右摆,那呼啸声,似千军万马奔涌而来;除了3位护林员睡在隔壁厨房的地板上,我们7个人,蜷缩在各自的睡袋里,房子很小,10平方左右放了3个高低床,上床的彭建生老师和张瑞荣老师头顶在漏雨,睡袋外只能用雨衣覆盖;我和叶红伟老师挤在一个床上,总担心小木屋被风扯散了落到悬崖下,整晚都似睡非睡听着疾风骤雨。

因为前两天都没多少收获,奔袭公里而来的两位四川朋友和昆明来的张瑞荣老师,不顾寒冷五点就起床,雨衣雨伞羽绒服全副武装让护林员带着上了3号、4号炮台。屋外大雨还没有停歇的意思,为了心中的仙鸟,朋友们也是拼了。只是17日早上3位老师上去的有点冤枉,他们在山顶凄风苦雨,白尾梢虹雉的精彩表演却是从营地上空开始的,这反倒让我们几个偷懒的人占了便宜。

为调度及拍摄方便,《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编辑、自然摄影师左凌仁及高黎贡泸水保护局研究员王斌老师在1号至5号炮台,从营地米的大沟顺海拔高度到米的山顶依次设立了拍摄点,5个在高耸陡峭巨岩上的“炮台”各有优势,可拍到不同角度的镜头。

4月17日,天才微亮,雨雾弥漫的山谷里就传来一声空灵清亮的鸣叫,紧接着,左凌仁就在营地小木屋的右侧惊呼“白尾来了”,我迅速冲出屋外,一只大鸟从头顶掠过,光线暗看不清它绚丽的羽毛,只看到一对凌厉的翅膀秒秒间落到木屋后的冷杉上,然后有清丽激越的鸣叫从枝条间发出,那是它在召唤最亲爱的白尾小姐。左凌仁、彭建生,赶紧把mm的“大炮”转向冷杉树寻找目标。

我们还在冷杉树枝间搜寻,突然左前方更高位置的悬崖上,另一只白尾梢虹雉也在引颈高鸣,迷蒙的苍穹是它的背景,风中舞动的小香柏是它的点缀,那仙气缥缈中的惊鸿一瞥,让人心跳都加快了。左凌仁说这是一个挑战者,同样是来追小姑娘的,这里将会有一场大战。

白尾梢虹雉的踪迹是神秘且难以捉摸的,它有箭羽一样强劲的翅膀,有铁一样硬的双爪,你以为它在这里的时候,其实它已毫无觉察地到了另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老师们还在远距离找最佳角度,眨眼间两只大鸟就往更高更深的竹林隐去,想追到它们是不可能的,我们只有等待。

我们站在小木屋边傻傻地等待,才几分钟,一个高亢的声音从小木屋的左边传来,左凌仁、彭建生、王斌手忙脚乱地在悬崖边支好脚架,那只大鸟立在悬崖上,散发出的是览云拥雾的霸气。尽管没有太阳,但从颈部到尾羽那彩虹般的绚烂,让杜鹃都黯然失色。望远镜下,它脸部因求偶兴奋才会变成蓝色的裸皮,在听到谷沟对面竹林里的雌鸟的召唤后,更是高山湖水般耀眼。左凌仁说现在这只才是这个区域的领主,刚才那挑战的小子不经打,落荒而逃了。大概是急于到对面寻找心爱的姑娘,彭建生好不容易才拍到一组它从悬崖飞下的瞬间,眼一闪,它又越过1号炮台飞到大沟对面竹林不见了。

约10点,扒在窗台上看冷杉林里云飘雾散的我突然发现一只白尾梢虹雉从竹林里钻出来,昂首阔步在2号炮台的巨石下巡视。有了一点阳光,它那白色尾梢的一抹虹,真是像极了一抹绚丽的彩虹,闪耀在云雾之间。这就是它为什么叫白尾梢虹雉的原因。它不停地摆弄身姿,足足有十来分钟,可惜呀,冉亨军老师蹲守在半山腰3号炮台下吹冷风,如果他在营地,他mm的头再加1.25倍的增倍,可就想怎么拍怎么拍了。我是听到了竹林里白尾姑娘的声音,但没看见它。突然,一个身影冲天而起,这片区域的领主飞上了左前方的冷杉树,在卿卿我我和维护领地安宁之间,领主首先选择的是驱逐入侵者。

对面的冷杉林与我们隔着一个沟谷,直线距离超过米,领主站立枝头的姿态,是无以复加的帅气。我们没看到挑战者藏在哪里,也许它们正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谈判、约斗。在老师们视频录得心满意足的时候,一前一后两个彩虹般的身影,箭一般穿向左前方更远的横亘入云的山峰里。凭经验,左凌仁判断两三个小时内两个决斗的家伙是不会回来的。但他也感叹,尽管每年繁殖季都上山,像今早这样活跃的场面,他是第一次碰到的。

雄鸟们去决斗了,我们没事就躲在小木屋烤火。到下午两点多钟,一声接一声清亮且充满穿透力的鸣叫声从屋后的悬崖响起,左凌仁说是决胜者回来宣示主权了。冲出屋外,它果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镜头下,那绚丽的羽毛让阳光都失去了颜色。几个小时它在沟谷的悬崖间飞来飞去,这对在3号4号炮台冷了大半天的3位老师算是极大的补偿。

从清晨到下午,山谷里一共有3只雄鸟为1只雌鸟决斗。晚7点,雨雪纷飞,大雾从谷底一阵一阵涌上冷杉林,从山顶至半山腰的竹林及杜鹃已披上厚厚的雪幔,冷寂壮美中的妖娆让每一个人都不愿进屋,久久地站立在风雪中听凭雪风呼啸。左凌仁及几名护林员则跟每个黄昏一样,抬着望远镜盯着四周的悬崖巨石及对面的冷杉看白尾梢虹雉晚歇的位置,好判断第二天一早它们会从哪个方向运动。

据说,年,护林员念南子和研究生高歌在山上找到两个巢,至年先后找到4个巢。念南子和高歌曾在营地区域看到9只雄鸟争夺4只雌鸟的壮观场面,它们在雪地和竹林里你争我夺,冠毛倒立,啄落的羽毛雪花般飘飞,直打得山月失色,雪崩三尺。高歌这样讲述当时的场景:“一场最激烈的擂台赛让我看得惊心动魄,2只雄鸟为求得1只雌鸟芳心,在悬崖顶部平台上一轮轮向对手发起攻击,其中一只背部的毛都被啄得倒立起来,而雌鸟,则悠闲自得地在一旁欣赏两个斗士为自己厮杀。最后一只雄鸟获得优胜权,立即向自己心仪的美女展开攻势,脸部裸皮充血,并由暗蓝色变成亮蓝色,肩膀耸起,双翅展开,尾巴羽扇一样张开直立,双目含情,慢慢接近雌鸟,雌鸟则像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含羞带娇,一场旷世情缘就此上演……”

●自然保护和研究领域,谁在为白尾梢虹雉的繁衍作嫁衣?

绿尾虹雉、棕尾虹雉,白尾梢虹雉,这三大虹雉因空灵缥缈,踪迹难寻,对很多人来说是“仙鸟”般的存在。对它们的野外生态学基础研究,除了近几年绿尾虹雉在川西有人工繁育的初步进展,几大虹雉的野外繁殖、巢址选择、生活习性、生存环境等研究一直是一个难以突破的课题。而白尾梢虹雉幸运地因为云南3代研究者的接力,因为保护区工作人员的付出,它们在喜马拉雅东段至横断山脉的高黎贡山的高冷面纱,正一缕一缕被揭开。

白尾梢虹雉的第一代研究者是西南林大教授、鸟类学家韩联宪。早在30多年前,还在读研究生的韩联宪就对白尾梢虹雉的研究产生了兴趣。年,他得到了云南省基金项目资助及英国鸟类爱好者詹姆斯·吉德哈特的个人资助,开始了对白尾梢虹雉的野外研究工作。年至年间,韩联宪的学生罗旭跟随他在野外从事这项研究,成为白尾梢虹雉的第二代研究者。在白尾梢虹雉的生态研究中,繁殖是核心的一环,而找到它们的巢和卵是研究得以进行的基础。这期间,韩联宪、罗旭在腾冲境内的高黎贡大脑子一带做白尾梢虹雉的调查,他们也找到1个巢。3年的繁殖季,当年的研究生罗旭也像后来的学生高歌一样,一直搭个窝棚蓬头垢面地守在巢旁,也发现了一雄一雌两只白尾梢虹雉连续3年都使用这个巢址繁育后代,只是第4年再到山上时,白尾梢虹雉已被猎杀,留下的只是两堆灿烂的羽毛。因为研究半途而废,过去的研究仅仅停留在对白尾梢虹雉野外生活的观察,它的分布区域、种群数量、巢址选择、求偶繁殖、孵化育雏等根本无从知晓。之后10年,韩联宪和罗旭一直试图在高黎贡北部区域寻找白尾梢虹雉的踪影。

年以后,罗旭将搜寻地点转移到高黎贡山更北的区域。年,当罗旭得知泸水境内有白尾梢虹雉出现时,立即与王斌老师取得联系,并申请到课题经费,与保护局共同开展研究保护项目,高歌作为执行人派驻高黎贡做基础工作。高歌算学院派的第三代研究者。

而王斌,作为与学院研究者紧密合作的自然保护工作者,已在山上连续工作了6年,营地的建设、白尾梢虹雉的野外习性观察、后续项目的申报及执行、对白尾梢虹雉的拍摄和视频制作、对周边村民教育和保护意识的提高,王斌都付出了很多。

年7月,王斌开始承担泸水保护局与西南林业大学合作开展的极小种群物种拯救保护项目,与西南林大项目执行人、研究生高歌一起,在冰雪覆盖的高黎贡山对白尾梢虹雉的生活习性、野外繁殖、生存环境等问题进行专业研究,为白尾梢虹雉种群数量的扩大提供了精确科学的数据。、两年,高歌与护林员念南子一共找到4个巢。其中2个为次年重复利用。这期间,每年3月至6月繁殖季,在米至米海拔的雪线区域,王斌与高歌在悬崖峭壁下一住就是一两个月,拍到上万张白尾梢虹雉打斗、飞行、求偶、交尾以及从孵蛋、雏鸟出壳到离巢全过程的珍贵照片和视频。央视、中国国家地理、中国绿色时报、中国鸟网多次采用这些影像资料,向读者展现鲜为人知的鸟类奇观。

有了这个基础,白尾梢虹雉成了云南鸟类学野外繁殖研究的明星项目,年省林业厅拨付项目研究经费40万元,年、年继续拨付20万元。加上罗旭支持的几十台红外相机,对白尾梢虹雉的野外观测已进入一个成熟的阶段。至今,对白尾梢虹雉的研究已整整过去6年,这些美丽神秘的大鸟,已成为王斌生命的一部分。他说,有一个场景给他的震撼,也许会伴他终身,不管何时何地,一想起来,他就会心醉神迷,热泪长流。

那是年5月12日,他已经上山22天,除了攀岩爬壁,听呼啸的雪风,还没拍到一张照片。这天天微亮,四周云遮雾绕,王斌正准备吃早餐,一只雄鸟突然从头顶悬崖上方的夜栖树飞到营地下方的河谷,绚丽的羽毛形成彩虹般的弧线消失在眼前,王斌抓起相机冲往河谷方向,还没到,高歌在对讲机里说鸟已经从河谷中间岔道走了,王斌于是循着岔道跟上了它,跟到米海拔,慢慢靠近,距离20米远时,看它一边吃植物的嫩根一边走,跟到米海拔,时间已接近12点。白尾梢虹雉也许是寂寞了,走到一个小悬崖边鸣叫,随着一声哨音般的鸣叫响起,整个山谷此起彼伏,犹如一场训练有素、分几个声部的大合唱,王斌和博士生梁丹听呆了,正在河谷放红外相机的高歌和念南子也听呆了,持续了五六分钟,领头的这只停了,四周才安静下来。这个过程王斌离最近的白尾梢虹雉大概只有5米,mm的镜头都拍曝了,唯有手机拍的视频非常清晰。

雪山顶上的大合唱,成为王斌最珍贵的记忆。

早期,为了能近距离观测拍摄到白尾梢虹雉,王斌他们用箭竹搭建了11个隐蔽拍摄点。白尾梢虹雉每天早上6∶30分就在夜栖树上鸣叫,王斌每天总是随着白尾梢虹雉的第一声鸣叫起床,匆匆吃点早餐,带点干粮,背上相机就开始一天的寻找和拍摄工作。由于白尾梢虹雉栖息地山高坡陡,雪峰林立,沟壑纵横,空气稀薄,周围长满了箭竹,加上雨雪、冰雹,行走非常艰难,也给监测工作增加了很多困难。王斌觉得,白尾梢虹雉实在太警惕,即使在隐蔽篷里,20米外,它听到相机一响就飞了。

从这天以后,王斌总结出新的策略,跟它,让它放松戒备,接受自己。王斌就每天在白尾梢虹雉觅食时与它保持10米的距离,平行跟随,三四天以后,它不怕他了,还边啄食边望他一眼,王斌报以亲切的眼神,再后来四五天,距离缩到了两米,王斌随意就能拿手机拍照。从惊惶飞离到不惧不怕,这对王斌来说已经是重大突破了。再后来的一天,也许是走累了,白尾梢虹雉走到一棵枯死的冷杉树下,钻进根部一个面积很大的空洞,站着站着就闭上了眼睛,时间是中午1点,难道它要睡午觉吗?王斌就守在它面前,半个小时过去了,它终于睁开了眼睛。哈,原来它真的在睡午觉。在海拔米雪山绝顶,原本万分警惕的白尾梢虹雉竟然在他面前安然午睡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但奇迹又确确实实发生了。王斌做过记录,12天里,他一共监测到4只雄鸟,其中2只能够在他面前酣睡。

为了完整记录白尾梢虹雉孵蛋、出壳、离巢的视频,每天早晨王斌都要艰难行走1个多小时到达观测点,下午五六点返回营地。说是营地,其实就是在悬崖下搭建的一个5平方米的简易塑料帐篷。生活用水需要徒步40分钟才能到河谷里取到,与外界联系需攀岩过崖50分钟才有手机信号,许多时候一天只能吃到一顿热饭,而且还是稀饭,因为2米海拔以上,高寒缺氧,没有特别的技术是煮不熟饭的。还有一件耗时费力的事是砍竹子,做饭烧的是干竹子,砍一顿饭的竹子需要两个小时,这在没有经历过的人心里是不可思议的。几十天不能洗澡,甚至吃饭的碗都只能用纸擦擦。

几十天的观测,让高歌和王斌惊讶的事很多,首先是白尾梢虹雉繁殖的成功率。新发现的2个繁殖巢,每个巢3枚蛋,最后6只小鸟都孵出来了。这个过程中,雌鸟非常负责任,付出也非常大,在极度寒冷的高海拔,为保证孵化的温度,28天孵化期里,雌鸟一直蹲守在窝里,隔两天才出来觅食一次,每次四十来分钟,吃完就快速回去孵窝,而且只在巢附近。其次是巢址的选择。选址的条件非常苛刻,必须是高约30米的垂直悬崖或巨石,为的是最大限度减少豹猫、雕类的伤害,巢址上方还要有一个突出的平台,为的是能遮风挡雨,巢前既要有阳光照射还要有草遮挡外界的视线。巢离地面基本6米,为准确测量巢的温度、大小,观察雌鸟的孵化状态,高歌必须腰上绑着绳索在悬崖上往返攀爬,这很危险,但又不得不做。

28天过去了,5月20日,小鸟出壳了,刚出来,它们就不停地跟在妈妈身后玩耍,还会借助其它小鸟的力量往上爬。才第二天,居然就能从悬崖上飞下来。王斌目测,飞行距离大概达到了12米,体现了超强的生存能力。韩联宪教授这样解释这一现象:高山上的雉类,由于生存环境恶劣,幼鸟必须更早地具备飞行能力,白尾梢虹雉在一出壳的时候,翅膀上就形成了小的飞羽,而中低海拔的雉类刚出壳的时候,翅膀是毛茸茸的,基本看不到这种飞羽。但是,因为还没有建立恒温机制,幼鸟只能出来活动几分钟,就要躲到妈妈肚子下面取暖,这个过程要持续一到两个月,它们才会成为真正的恒温动物。

年,王斌在研究营地坚守了35天,一直驻守到最后3只小鸟离巢才下山。加上高歌之前早到的10天,在45天里,两人至少发现5对10只白尾梢虹雉个体和几只亚成体,加上幼鸟,总数约20只。此外还找到20个血雉的巢,同时有血雉在育儿,这也是很珍贵的野外观测。在35天里,王斌不仅听到了壮观的白尾梢虹雉大合唱,陪雌鸟完整地做了月子,还能与这些美丽的大鸟一起平行散步,甚至坐在雄鸟身旁守着它睡午觉,种种艰辛、乐趣和成就感,使他觉得能做一名自然保护工作者实在是一种福气。

年是项目进行的第二期,这年的繁殖季在上年的基础上发现了一个新繁殖巢。王斌最想弄明白的是白尾梢虹雉在冬季是怎样集群的,它觅食能够下到的海拔究竟是多少,各种海拔的食物特性是什么?为此,1月、3月、4月,他几次到3个观测样区“偶遇”白尾梢虹雉。采用年已获得成功的跟踪方式,每天他会跟踪8个小时。3月14日,雪下得特别大,他一边欣赏美景,一边搜寻白尾梢虹雉。运气实在好,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就在前方,眨眼间,3道华丽的彩虹闪过,3只白尾梢虹雉一起飞到了树上,白雪覆盖的大树霎时就流光溢彩起来。为更好地拍到它们美丽的身姿,王斌需要找一个平行的角度,正好离大树2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棵杜鹃,碗口那么粗,约10米高,王斌想也没想就爬到杜鹃树上,斜靠在树杈上一阵狂拍。3只鸟在树上东啄啄,西啄啄,还不时梳理一下羽毛,虽然天空灰暗,但七彩羽翅醒目而亮泽,尾部一圈红色分外抢眼,它们在树上活动了约有20分钟,王斌拍了20分钟,内存卡都要拍满了。这次,王斌初步断定白尾梢虹雉冬天活动是喜欢集体出行的。后面几次遇到的也是三四只一起,最多的一次集群是5雄5雌。王斌之前看到的白尾梢虹雉的栖息地有冰川、高山湖泊,主要藏身地是高山草甸、箭竹丛、杜鹃灌木丛和暗针叶林,这次,跟着白尾梢虹雉沿雪线往下走,最低海拔竟到了米,突破了原来所说的2米,无疑又是一个重要的发现,这就意味着对白尾梢虹雉的保护要下到这个海拔。

目前该如何保护白尾梢虹雉,王斌与团队可谓费尽心机。在白尾梢虹雉生活的区域,有大量的高山花卉、重楼、贝母等珍贵药材,近几年,周边百姓上山采药、采野菜的情形在春夏较为普遍,导致管护难度加大。在几个新分布点上,科研人员安放了红外相机,一方面收集种群数量信息,另一方面也可以监测人为活动情况,为下一步的管护提供参考依据。韩联宪教授认为,保护白尾梢虹雉,一是控制偷猎,二是为当地居民寻找替代生计,减缓对自然资源的利用,三是加强对这个物种的研究,对其生态行为、栖息地需求了解越清楚,制定的保护措施才越有针对性,越有效果。

在我们下山半个月后,王斌发信息说护林员念南子和八一夸又找到两个巢,一个新巢,一个旧巢。这真是令人兴奋的消息。因为从年到年,连续3年护林员都没有在此区域找到过巢了。

雪山顶上关于白尾梢虹雉的繁衍故事,还将在自然界一年一年讲下去。

本报记者刁丽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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